論天台、華嚴「觀心」思想之交涉與轉變 ──以《華嚴經》及《大乘起信論》的詮釋為中心
On the Debate and Transformation of the Theory of “Contemplating Mind” between Tiantai and Huayan Buddhism: Their Interpretations of the Huayan jing and the Dasheng qixin lun
郭朝順
 
  一般以為天台與華嚴之間的差異為,存有論上實相論與唯心論之爭,或者以為是觀心實踐法門之妄心觀與真心觀之爭。此一印象是由唐代湛然所形成,又為宋代山家派的天台學者的論述所強化。但這個印象是一種過於簡化天台與華嚴關係,而為了強調天台特色的說法。
  事實上,天台與華嚴皆重視「心」的重要性,天台強調一念三千的觀心法門,華嚴也有一心法界的理論,二者的形式相似,也都深受《華嚴經》唯心思想的啟發。到了唐代,透過《大乘起信論》的詮釋,二宗在思想上有更密切的交互影響。
  湛然同意心與法界的圓融思想,但他認為法藏錯解了《大乘起信論》的「一心」之義涵為,存有論義的超越的真如心。他同意一普遍的心性說,對佛教觀心實踐義之成立具有必要性,但不同意存有論義的真如心作為一普遍的基礎。因此替代法藏詮釋《大乘起信論》的「真如不變隨緣」說,但代之以《大般涅槃經》的佛性思想,而言「佛性隨緣」,因為佛性就是,現實或善或惡眾生,實際上普遍可以成佛的可能性,並不像真如心僅為是為一超越的理想的概念,故湛然認為佛性才能真正徹底實現由實踐義到存有義上的圓融。可是湛然的詮釋,對華嚴宗而言並不公平,因為他忽略了華嚴宗真心思想的另一個理解的可能。
  本文的目的,不是為了會通天台與華嚴,而在於跳脫宗派意識,立足於心性哲學思想的開展脈絡來討論二宗思想交涉問題;同時也顯示,在《華嚴經》及《大乘起信論》文獻上的詮釋關鍵,是二宗思想產生同質及歧異的理由。